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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ursday, December 24, 2009

文匯報 報導《音樂人生》

不停拍終於揚威


http://paper.wenweipo.com [2009-12-19] 我要評論(0)

——香港導演用紀錄片燃亮生命

文、攝:林意生 部分圖片由CNEX提供

 紀錄片《音樂人生》奪得今屆金馬獎最佳紀錄片、最佳剪輯和最佳音效三個獎項,導演張經緯瞬間躥紅,成了香港電影界之光,讓大家意識到,原來香港還有人在拍紀錄片。他接受訪問時坦言得獎前後心情並無起伏不定,能夠說出他的心聲的一句話,亦是頒獎禮上台灣導演侯孝賢的一句訓勉:「不停地拍。」

 且聽得獎導演張經緯拍紀錄片歷程的分享吧。

 張經緯連奪金馬獎三個獎項,風頭一時無兩,採訪當日他已接受了4間傳媒機構訪問,最長的一個是來自上海的電話訪問,他說足足談了3個小時。眼前的導演一派斯文,隱然透出多年來的音樂修養,由原本在樂團裡拉大提琴,到26歲時轉而在紐約進修電影,轉折甚具戲劇性,而這次奪獎紀錄片《音樂人生》亦同樣令人眼前一亮,內裡記錄音樂天才黃家正由11歲至17歲的生活點滴,包括年紀小小的黃家正對人生的理解。對張經緯而言,這部作品由奪獎至正式上院線,是紀錄片的一個重要契機。

紀錄片贏獎是契機

 他自言原本只懂全力投入紀錄片拍攝工作,但《音樂人生》獲戲院正式上映後,他又希望讓更多人認識這齣片,所以不抗拒接受訪問。「我半年前發夢也想不到這紀錄片能夠正式上院線,甚至是贏得金馬獎三個獎項。」

 不過到了1日7場的正式放映,情況就跟原先的特別放映形式有很大不同。「這部紀錄片早已回了本,累積票房有65萬,超過9成入座率甚至滿座,我亦取得了個人名譽,對我來說已經是贏了,只是不想到了正式放映時入座率的情況慘不忍睹。紀錄片到了這個階段,與劇情片在金馬獎裡競爭獎項並得獎,市場上把它推向與劇情片同一地位,拍紀錄片的人士氣高漲,如果在港正式上映反應不佳,會影響拍紀錄片的人,影響士氣。我當然不會跟《哈利波特》、《葉問》那些大片的入坐率作比較,但也不要太難看囉。」

 畢竟紀錄片像劇情片般正式放映,這樣的情況在香港很罕見。「在台灣,放映紀錄片不是甚麼新鮮事,香港以往有不少藝術片/獨立電影產生,但不少在正式公映時被刪減場次。香港人常把『電影工業』掛在口邊,能否容納新品種出現或另一種看法呢?所以這次我努力做好自己本份,希望能做到紀錄片的一個指標性,面向市場,做到正式公映。」

 出席分享講座、參與工作坊等,都不是他最想做的事。「我還是想專注拍片,趁還可拍紀錄片時就盡力去拍。我在紀錄片裡得到很多拍攝經驗,甚至助我攀上高峰,我希望能替紀錄片做點事情,多拍些紀錄片,不會空想空談。」

考慮實況認真地拍

 他對拍攝紀錄片的工作,態度認真,絕不馬虎。「不要猜度觀眾怎樣想,觀眾入場看戲的原因可能很單純,反而是製作人那邊,不少人未開拍便有『只是拍紀錄片而已』、『拍紀錄片可以放軟手腳去拍』等念頭,但我不會這樣想,這次金馬獎結果帶出一個訊息:不論是劇情片還是紀錄片,都會一視同仁地看待。從正面角度來看,是鼓勵紀錄片,從另一角度來看,這也是一項挑戰。這令我去思考如何把紀錄片做得更好。」

 在香港拍電影固然有難度,拍紀錄片似乎是難上加難,但張經緯認為紀錄片仍有生存空間,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樣艱難。「我從不『貼錢』拍片,畢業後到現在都是這樣。當面對預算很低的計劃時,你要想辦法解決,我以前在紐約曾為朝日新聞拍廣告,因為預算很低,當然不能用菲林去拍,於是我用簡單的方法如幻燈片和動畫去做,這就不用crew(一組人),可以自己完成,甚至從中賺點錢。我愛拍電影這個職業,想一輩子去做的話,我不可能『貼錢』去做,否則那就是興趣而不是職業。」

 他坦言家人的支持很重要,但最重要是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甚麼。「現在我已40歲,幸好我在一個自由的環境下長大,得到父母以至妻子的支持。當然,要在理想和物質之間作出平衡,打個比喻,當你要供幾層樓時,即使不喜歡做的project也要接,但若你有個地方住便已足夠,你便有權不做一些自己不喜歡做的project。去等一個好的project,就像我所拍的《音樂人生》那樣,中間等了6年。我有等的本事,是因為我平衡了生活上的需要。」他說這讓他很放心投入工作,現時正同時進行幾個紀錄片計劃。

認清理想走出困境

 面對困難,張經緯說先要弄清楚自己想做的是甚麼。「做任何事情都可能很困難,人們習慣追求穩定,這是人性使然,人有惰性,這是需要克服的。面對困難,視乎你有沒有passion(熱情),要很誠實地問自己是否真的想拍這題材,要了解自己是否喜歡電影本質,有些人只是喜歡坐著導演椅或贏得獎項的感覺。當你正在做一件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時,你自然會快樂。」

 即使由音樂轉到拍攝紀錄片,他從不後悔。「我的思考方法,好比搭巴士那樣,坐在巴士的右邊,你看到右邊車窗的風景,但左邊的就會看不清楚,反之亦然,你不可能同時坐兩邊。最重要是享受及做好自己的工作。我學音樂時很用心地練習,這是意志磨練,對我後來在電影工作時要耐心地剪接很有幫助。」

沒有絕對客觀 也沒有完成

 拍過多部紀錄片的張經緯,認為紀錄片沒有絕對客觀。「選擇在哪個地方和甚麼時候去拍,要拍多長,剪接時保留哪個部分等,每個選擇背後都有一個決定存在,所以絕對真實是不存在。關鍵不在於拍下來與沒有拍的東西,而是導演見證了這麼多東西,然後思考所拍下來的如何盡量真實地跟觀眾溝通。」

 對於電影本質,他十分認同伊朗導演Abbas Kiarostami說電影是unfinished(未完成)的說法。「即使是final cut也是unfinished,因為觀眾帶著自己的情緒和經驗去看戲,在他們腦中起了反應而完成過程,腦海裡的完成品才是真真正正的cinema。」

 他說觀眾能感受多少是無法控制的,只希望大家能思考電影裡表達的訊息。「我只是通過電影畫面的提示,一個unfinished cinema,然後讓觀眾在內心追尋和反思,他們不用走出外面去找電影角色是誰,拍紀錄片不是要變成人肉搜尋器。我所拍的只是提示,還要加上你的人生經驗,去完成這部電影。」

 大家慢慢思考張經緯的一番肺腑之言,也許你會發現,紀錄片還有很多發揮的空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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